口述者 靈兒 年齡27歲 職業(yè) 大學教師
和靈兒約在火車站附近的麥當勞見面,闖入眼簾的是一位身著白色毛領皮衣的美女,一起進入視線的還有一頂精致的貝雷帽,一雙白色高幫靴!安缓靡馑迹覄傁禄疖!彪S著靈兒一起落座的還有一個精致的拉桿箱!拔抑丽膹V每天下班時都會買一份《新聞晚報》,所以就來了,只是希望他能看一看,雖然我這次來上海只是為了采購結(jié)婚用品!
別后兩年的重聚
我在外地的一所大學里做英語教師,以前一直想著要到上海來,如果不是學校不肯放人的話,可能我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在上海結(jié)婚生子了。
五年前臨近大學畢業(yè)時,我終于和馮俊分了手。在學校里戀愛了一年多,媽媽卻始終不同意我和他的事情,她說我已經(jīng)沒有了父親,我這惟一的女兒一定要找個靠得住的男人,才能保障自己的生活。馮俊家在農(nóng)村,以他的家庭條件根本沒有可能帶給我優(yōu)厚的生活,何況馮俊沒有考上研究生,也沒有找到滿意的工作。
畢業(yè)后我留校做了老師,可心里卻是空空的,畢竟我曾真誠地愛過。國慶期間,高中同學喊我出去玩,我去了。在這次的聚會上,我遇見了久違的瞿廣。他曾是我的追求者,多年來身在上海讀大學的他經(jīng)常給我打電話、寫信,甚至還跑到我的學校來找我,只是最近兩年我談了戀愛我們才斷了聯(lián)系。這次見到他,我十分驚訝,他已經(jīng)長成了高大魁梧英俊的小伙子,而且還考上了上海某知名大學的研究生。
聚會結(jié)束后,瞿廣主動提出要送我回家,我沒有像從前那樣拒絕。瞿廣或許已聽說了我和男友分手的事情,顯得格外高興,我也沒了從前的那分矜持,畢竟時間改變了一個人,他不同了,我也不同了。
國慶期間,瞿廣幾乎每天都來找我出去玩,每次我們都玩得很開心。假期結(jié)束的前一天,他要回校了,我突然覺得悵然若失,好不容易被這快樂充溢得滿滿的心,難道又要重新回到空虛的那一個原點?
那天瞿廣給我打了個電話問我能不能去送他,我沒有猶豫就答應了;疖囌旧系教幎际悄弥蟀“娜,一時看不到瞿廣的身影。忽然,就在人群里,我看見了一束奔跑的紅玫瑰,當花束移到我面前時,對著那凝望的雙眼,我忍不住撲進了對方的懷里。就這樣,瞿廣成了我的男朋友。
兩地分離的愛情
從這天起,我和瞿廣每天都要通電話。后來,他從上海給我寄來了一部手機,我們從此隨時可以找到對方,隨時傾吐心中的愛戀,后來還開始了時刻不停的短信息歷程。這段愛情后來竟然變成了學生們心目中的“經(jīng)典”。他們覺得,現(xiàn)代社會還能有我們這種分開兩地的愛情,太偉大了。那時的我也覺得摯僥旰竽芄恢鼐鄄⑶蟻喟,这迸f砭褪且患訓玫氖攏喟巳從忠指裊降,虽带字Z閆嗝潰錘醯冒謎娉稀?BR>
盡管上海離我工作的地方有10個小時的車程,可每個月我們都會抽出時間盡量想辦法見面,最多的一個月里我們居然見了四次!每次見面的時間都很短,可每次攜手同行的我們都會引來旁人羨慕的目光,也許我們的愛情都寫在了臉上,甜蜜都刻在了笑里。
不過,這樣的時間并沒有持續(xù)很久。瞿廣的學業(yè)越來越忙,甚至徹夜不眠地跟著導師做實驗,有時一出去調(diào)研就是好幾個星期;而我也被學校安排了更多的課程,甚至還有雙休日的四六級英語輔導班,我們都變得不再擁有閑暇時間,來應對來回車程的20小時。當然,經(jīng)濟的拮據(jù)也逐漸成為我們減少見面的一個理由。
長達八年的合同
不過,永遠分開兩地并不是長久之計,我們開始尋找一切機會要聚在一個城市。瞿廣是名牌大學研究生,畢業(yè)后自然不愁沒有好工作,而他也十分喜歡上海,想要留下來。我呢,只要他喜歡,就什么都好,所以也一心要來上海。媽媽也很贊同我和瞿廣的戀愛,她覺得我這一次算是找對了人,所以,“去上!币渤蔀閶寢寣ξ业钠谂巍
但是很快,我發(fā)現(xiàn)“去上!边@三個字并沒有我想象得那么簡單。第一關就卡在了學校這里,當年留在大學里教書的確是一個難得的機會,所以我和學校簽了八年的合同,而按照合同規(guī)定,如果我提前單方面解除合約要支付10萬元的賠償金。這10萬元立刻成了我“去上海”最大的絆腳石。
瞿廣很泄氣,他覺得以我的能力,去上海找一份工作不是難事,機會很多。一次他在電話里對我說:“等上八年,未免太長了吧,我怕自己等不起哦!”現(xiàn)在回想起那句話來,簡直一語成讖。
不過,為了這份兩地戀,我還是想盡辦法突破“八年難關”。偶然的一次,我查到了學校的一個規(guī)定———工作期間可申請攻讀研究生,但費用自理,畢業(yè)后作為回報需回校執(zhí)教兩年?戳诉@個消息我很興奮,立刻打電話告訴瞿廣:“我們的事情有希望了!如果我考上上海的研究生,我們就可以在一起待三年,只要過后再回校執(zhí)教兩年。八年的束縛一下子就縮短成了已經(jīng)過去的一年、考前的一年加后面的兩年,減掉四年呢!”
聽了我的消息,瞿廣也開心得不得了:“快考吧!親愛的,我支持你!”“那你要幫我復習哦,不然我考不上,你娶不到老婆可不要怪我!”我的撒嬌換來了瞿廣的一陣竊笑,我們都一下子輕松起來。事實上我知道他很忙,根本不會有時間來幫我復習。
不過,瞿廣很快為我寄來了大堆的復習資料,我的首選當然是上海,瞿廣讀的那所著名學府。
兩次考研的失敗
瞿廣害怕打攪我的復習,我們打電話的次數(shù)開始減少。我最好的高中同學在上海結(jié)婚時,瞿廣攔住了要邀請我去上海參加婚禮的同學,他的理由是:“靈兒正在復習功課,不要打攪她!北M管沒能去參加好友的婚禮而有些惆悵,可我覺得瞿廣是因為愛我,希望和我在一起,才逼我拼力讀書的。
但是,結(jié)束了一天忙碌的工作,再回到家里啃書本真的是很累。好幾次我都想放棄了,可想到瞿廣那焦急等待的表情,我就洗把臉繼續(xù)讀書。那一年,很多見到我的人都說我不漂亮了,臉色總是那樣晦暗。不過只要想到瞿廣,那就成了我最大的動力。為了不打攪我的學習,我和瞿廣已經(jīng)很久沒有見面了,四個月、五個月或者更長?
終于到了考試的那一天,最后一門課考完了,我剛打開的手機就唱起了“老婆接電話,老婆接電話”的鈴音,電話那頭是緊張的瞿廣:“考得不錯吧?”我哇地一聲就哭了出來:“砸了,我的專業(yè)課沒考好,題目還沒做完!”那邊沒了聲音,我知道,自己讓瞿廣失望了。
最后,他輕聲地說:“實在不行,等我畢業(yè)后賺錢給你‘贖身’,不就10萬元錢嘛。”話是這么說,到底這10萬元也不是一個小數(shù)目。接著,考試失利的我開始了第二年的沖刺。
為了降低難度保證錄取,第二年我報考了上海的一所普通大學。可惜天不遂人愿,就在臨考前兩天,可能是過度緊張和疲勞,我得了一場大病,住進了醫(yī)院。瞿廣趕來看我時,我正躺在病床上?粗膹V,我很內(nèi)疚,自己兩年都沒能抓住機會。
一封分手的信箋
第三年的迎考開始了。剛和我一起度過五天春節(jié)假的瞿廣又要回上海了,他已經(jīng)工作了半年多,正處于一家知名公司的上升期,再努力一把就能攀得更高,所以他片刻也不愿耽誤,而我也不敢耽擱他的時間,而且自己的時間也很要緊。就這樣,匆匆一別,我又開始了艱難的復習。
書看到這個份上,其實已經(jīng)不知道在看什么了,腦子里昏昏沉沉的;而且自己也算是個負責的教師,傳道授業(yè)解惑也是自己的基本責任,工作上也不敢稍有馬虎。我覺得很累,但是,我還是得“去上!卑!于是,繼續(xù)著我的辛苦。
4月那一天的下午,正在家背著“價值和價值規(guī)律”的我突然接到一封掛號信。拿到手上,信上的筆跡是瞿廣的但卻是紅色,我覺得奇怪,他怎么會拿紅筆寫信,何況我們早已習慣收發(fā)e-mail了。展開信件,我忽就癱在了地上,只見信上寥寥幾字:“請原諒我,我們分手吧!”連理由都沒有!我打他的手機,可是卻關機了;找到他單位的電話,卻說他剛跳槽,具體去向不明。天哪!我居然連他跳槽都不知道!給上海的同學打了一圈電話,卻也沒人知道他在哪里。
我向?qū)W校緊急告了假,連夜啟程,讓媽媽陪我一起去上海找瞿廣。第二天清晨,我們找到了他租住的地方,卻被告知他已搬了家;接著,媽媽找到了他原公司的領導,向領導反映情況,可是別人除了抱歉、無能為力幾個字,不能再多說出些什么來。瞿廣簡直就像人間蒸發(fā)了一樣,他到底怎樣了,為什么要這樣躲著我!
百般無奈中,我突然想到了瞿廣的父母———那對善良的老人!皨,他們一定知道兒子在哪里!”我們立刻又從上海趕回,趕到瞿廣家!坝羞@事!這小子只告訴我們換了手機號碼,我們還不知道出了這事!”瞿廣的爸爸一臉憤慨,立刻撥通了瞿廣的電話。“你這渾小子,你怎么這樣對待靈兒!還不快跟人家解釋清楚!”欲哭已無淚的我用顫抖的手接起了電話:“我剛從上;貋怼!蔽业脑捯袈浜,那邊卻是久久的沉默。
“說話!”我終于咬牙切齒地喊起來,“為什么?你總得告訴我為什么!”
“我,對不起你。我,我……我已經(jīng)有了新女朋友。”這次是輪到我沉默,那個曾經(jīng)山盟海誓的男子這樣輕易地說了一句話,就結(jié)束了我們四年來所有的感情,結(jié)束了我這幾年來付出的一切。
初戀回歸的婚姻
我沒有再挽留已經(jīng)變了心的他,但是卻向?qū)W校請了長假,我想我需要一段時間來好好療傷。我也知道了因為兩地的分隔,使他對我的愛情漸行漸遠。幽默風趣的他身邊總?cè)辈涣伺⒆樱诤退囊晃慌鲁ο嗵幒,他已忘記了遠方正期盼和他相聚的我,而那個女孩甚至不知道還有我的存在。
命運總會戲弄人,就在我和瞿廣分手后不久,初戀男友馮俊突然出現(xiàn)在了我面前。當時在媽媽看來沒有出息的他,已經(jīng)在北京擁有了不錯的事業(yè),我只能苦笑著看著這個昔日我曾愛過的男子。“我一直沒有再找女朋友,我的心里始終沒有忘記你。只要你一聲召喚,我就會立刻來到你的身邊!瘪T俊不斷表白。而他的表白也不是一張空頭支票,就在他回來看我后的第二周,他放棄了北京的一切,在我生活的城市里找了一份工作,一切從零開始。而每天下班,他都會來看我、陪我、安慰我。
這一次,連媽媽都被深深感動了:“是媽媽沒有眼光,沒有發(fā)現(xiàn)這么好的男孩子!”就在我和瞿廣分手后的第8個月,我和馮俊領了結(jié)婚證,我也回到學校開始了我正常的生活,但考研似乎已成為過去,即使考我也只考本校了,現(xiàn)在的上海已沒有了我任何的牽掛,而我的家鄉(xiāng)卻有著愛我的丈夫,有著我的牽掛。